新女驸马之迷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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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离索卷十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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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九

天香猛然睁眼。

梦中千般过往,至醒时,只剩下心头一缕怅然。

她记得自己摔倒在乾清门外,又好似听到侍卫的盔甲撞击之声。

‘所以,自己是失去知觉后被救了么。’天香定了定神,她用力闭了下眼睛,再睁开,才相信,自己是真的在龙床上醒来。

‘是被送回乾清宫了啊。’天香觉得自己应该更激动些,但脑子里闪过这句话时,内心平静得没有任何波动。

或许,真的是梦境太苦,让她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寻常。

“你醒了。”

天香循着声音看过去。东方宥立在床前,一双眼熬得通红。

天香看着他明显的倦容,原本木然的心突然涌出一股愧疚。她手肘用力,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,“我没事,让皇兄担心了。”

东方宥盯着天香嘴角,那里含着一抹笑,许是主人想用它来表达谢意,但反而弄巧成拙的,让他感觉到了笑里的勉强,“你竟真的要为他陪葬。”

天香嘴角的笑僵在原处。

东方宥哼出一声,他只当天香的变色是因为被自己说中了心事,于是心中更是焦躁。东方宥垂在身侧的拳松握几次,他尝到自己齿间的血味,深吸了一口气,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,“刚刚吴王府递来消息,东方民他醒了。”

天香被东方宥的话砸晕了脑袋,她听到脑内嗡了一声,下意识反问,“你说什么?”

“东方民已经醒了,你也不需要再用自己的命来威胁朕了。”

东方宥目眦欲裂。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破坏的欲望,整个人如困兽一般在床前走了三圈,又弯下身子,红着眼睛凝视天香,“朕答应你,只要他安分守己,便不再向他下手。”

天香的眼角一点点地泛出红色。她原没理解东方宥的意思,现在听他承诺,便瞬间明白,东方宥以为自己是故意卧在乾清门外,对他以死相逼。自己确实是不想东方民死,但也不想将东方宥逼入绝境。而现在,一场不该发生的意外,竟阴差阳错地把事情导向了这个方向。

天香吸了吸鼻子,道,“皇帝哥哥,你才是这世间对香儿最好的人。”

东方宥被天香的话安抚。紧咬的牙关稍稍松开,他瞑了瞑目,叹一句,“朕不明白,既然东方民已经背叛了你,你又为何要为他至此。”

晨曦微露的时候,天香到了东方民的房前。

她身边的梅竹面容淡淡,瞧不出喜怒,只是在她推门前,小声叮嘱了一句,“王爷将将才醒,现在身子虚乏,若是——”

“我知道。”天香没等梅竹说完。她的表情有几分莫名,看向梅竹的眼神也充满深意,“他身子不好,辛苦你了。”

梅竹被天香用这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眼神瞧着,眉心一蹙,硬生生把先前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。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面对面对视了三个呼吸,天香微微颔首,伸手推开了东方民的房门。

室内的暖意扑面而来。

天香视线在屋内扫视一圈,落在趴睡在床沿的长宁身上。

长宁被开门声吵醒,眼神尚是迷蒙。她回头,待看清走来之人,便忙不迭地站起身来。

天香看着长宁慌张的模样,一瞬间就有些捉/奸在床的微妙情绪。她晃晃脑袋,将离宫前东方宥说的话从脑内驱去。待平复心情,再看向长宁时,又突然有了些手足无措。原因无他,实在是这张脸与冯素贞太像,让天香又想起,自己曾欠了东方民一条性命。于是,前番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裂开了一条缝。天香只觉得有温热的血从那缝里涓涓流出,让她说话也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柔情,“他睡着了?”

长宁已迎到她二人面前。她听到天香问话,下意识回头看了东方民一眼,小声回到,“许是体虚,他醒来没说几句,就又睡了。”语罢,她察觉天香的视线黏在东方民那处,便侧开了身子,道,“冬夜寒凉,皇姐快去炭盆前暖暖。”

炭盆就在床尾。

天香眼睑低垂,应了句好。

长宁松了口气,再定神,又看到天香身后的梅竹。她表情一僵,先前好不容易化去的淡淡窘迫便重新聚了起来——她刚才睡得迷糊,脑子里只记得天香皇姐与阿哥关系暧昧,又因为她先前看自己的眼神太过复杂,惊惧之下,便下意识将她当作吴王妃来对待。现在看清天香背后的梅竹,才想起天香与东方民真正的关系来。

长宁踟躇了番。她怕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惹了梅竹猜疑,又怕梅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心下惶恐间,只看了梅竹一眼,就低头,小声喊,“皇嫂。”

梅竹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般,冲长宁面露微笑,道,“累了吧。我带你回客房。”

长宁紧紧盯着梅竹,确定她面上无有不悦,才放下心来。

梅竹出去时带上了门。

天香听着关门的声音,恍惚了片刻。此时离她上次在东方民床前,不过六个时辰。但她的心境,却已经截然不同。

天香走至床前。东方民的面色已经比前半夜时好上不少,虽还满是病态,但明显已经没了濒死的苍白。她在床沿寻了个位置坐下,还没来得再将东方民仔细端详,就看到他睫毛微抖,睁开眼来。

“醒了?“

“香儿。”

两个人的话撞在一处。天香听着他喑哑的声音,心头一软。眼前的东方民太过脆弱,就像是布满裂纹的水晶娃娃,只要再一用力,就会裂成碎片。所以就算她此时心火怒烧,也不由得将质问的语句压在了嗓子口。

“怎么了?”

天香微愣。她的目光撞进东方民的眼底,看清其中满满的关切,才后知后觉地想起,自己先前来不及掩饰神色,应该都被他看到了。

“没什么。”天香挤出一个笑,“就是担心你。”

话一出口,果不然看到东方民眼中忧虑更深。天香知道自己瞒不过他,毕竟自己心中的猜疑和怨恨太重,心细如东方民,不会看不出来。

东方民咳了两声,她让天香扶自己坐起。等背靠着枕头,她又闭眼歇了片刻,才攒足力气,问到,“可是皇兄说了什么?”

天香点头,面上露出几分戚然。

东方民看天香神色,只以为东方宥将正德帝的死因也告诉了天香。她身子一震,还未把气喘匀,就急急解释,“香儿你听我说,这件事全是我的过错,你若是难过,只管恨我就行。”

只可惜,她心中急切,身子却无力,以至于一番话说到一半就堪堪停了。剩下后面一句“莫要责怪自己”怎么也吐不出,只憋红了脸,陷在软枕里急促喘息。

天香脑中却瞬间浮现了东方宥那句,‘既然东方民已经背叛了你’,她心思一动,又想起东方民曾向她许诺过,‘从未与别的女人有过瓜葛’,只觉得自己十分可笑。

确实是十分可笑,明明已经证据确凿,明明自己也已见过梅竹数次,又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地认为,梅竹和他就是清清白白。

是因为认定了他心中有自己,还是因为梅竹明里暗里对自己和东方民的撮合?

可梅竹明明也说过,他是她的心上人。

天香面上浮出一抹嘲笑。她知道,东方民说的或许不是这件事,她也知道,若是今夜之前,自己就算听了东方宥所言,也一定不会这般动摇。一切的一切,只是因为,自己身处雪地时,脑中闪过的那个假设。

东方民,是不是早知自己身世,却还放任自己爱上了他?

他对自己的感情,是不是真的同自己的一般,毫无杂质?

她一路走来,以为自己最在意的,是东方民是否与父皇一起欺瞒自己,又或者,是他心中是否真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。但现在,她觉得,再没有问清楚的必要了。

因为她发现,她已经无法信任他。所以,真相就变得不再重要。

毕竟,就算他说了,她也不敢再信。

天香表情三变。从最初的自嘲,到最后的绝望。东方民看在眼里,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人攥紧揉碎,又疼得说不出话。她感觉到自己脑中空白,就算张开嘴,也还是感到窒息。

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,但耳朵仍忠实地将外界的声音传达给她。

“我恨你,也恨自己。东方民,我们兄妹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好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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