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儿女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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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回奉军令夜奔仙源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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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过了春节之后,金玉龙便一面潜心在家务农,一面等待毕业分配的消息。等到这年三月下旬,他的好运终于来了。公社办公室通知,他被安排到农业中学教书。次年初,他被区文教组抽调到审干办参加审干。第三年初,他又被调到另一所中学教书。那年十月,他被上调到县档案馆工作。

这一路走来,他的工作一直算是很不错的,也算是比较顺利的。

如今且说公元一九七三年九月二日,天气晴和,令人感到好生舒适。

湘北仙源县县委大院内,一个英俊标致的年轻男儿,昂首阔步地从大门口走了出来。

这个男儿,很有几分军人气度。

他背上背着一个由被子折叠得像豆腐块,用军用背包带捆扎得紧抹紧服的背包;手里提着一个底下是脸盆、盆内装着各种日用品的网兜。

他上穿一件灰色中山装,下着一条青布西式裤;头蓄一头漆黑发亮的平头发,脚着一双干净合脚的解放鞋。

他昂首挺胸,步履稳健,意气风发,精神饱满。

然而,他并不是军人出身。当年,他很想参军,但因故没能如愿。

那么,他那一身军人气度,是从哪里来的呢?

不用奇怪,这一半是他与生俱来的,一半是在校读书上体育课、以及后来在“备战备荒为人民”的民兵训练中,操练出来的。

这个男儿,身材高大,箭杆毕直,四肢颀长,行动敏捷;“同”字形的脸面上,五官端正,正气凛然;一双眼睛精光发亮,却又透出那温良和善、平易近人的气度。

这个男儿,正是金玉龙。

此时,他仍然是仙源县档案馆的一名工作人员(以职代干),只是被抽调在县委农村工作队工作。如今,他奉紧急调令,正要前往本县一个水利建设工地去报到。

在此一个星期前,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决定,立即动工兴建二龙口水库,并成立了仙源县二龙口水库工程建设指挥部。

金玉龙便是要去那里参加水利工程建设。

昨日早上八点,指挥部主要领导成员和一部分工作人员,集合到县委大院内,已坐上一辆租用的大巴车,统一上工地去了。

金玉龙没有赶上这趟车。

因为这年年初,他被抽调到县委农村工作队,此时正在燕儿窝人民公社同心大队蹲点。前天上午,县委组织组将通知打到燕儿窝公社办公室,命其转告金玉龙立即回县报到,昨天(九月一日)上午八点半集合,乘车一同上二龙口工地。

可是,同心大队大队长的妻子接了公社电话后(大队电话安装在她家里),由于她小孩生病发高烧,忙于请医诊治,竟然忘记了这件事。直到昨日下午放牛时节,她忽然记了起来,这才急急忙忙跑去通知金玉龙。

当时,金玉龙正和余家塆生产队队长余大奇一起,带领社员们正在渠线和田头赶水抗旱。他接到通知后,片刻也不敢迟延,立即告诉余大奇。

余大奇惊异道:“啊?小金,你要被调走?这、这,不走不行吗?”

玉龙笑道:“奇叔,那怎么行呢?我们不是歌唱道:***的战士最听党的话,哪里需要到哪里去,哪里艰苦哪安家吗?”

余大奇道:“可是,我、我这一听说你要走,心里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。”

他又道:“小金,你来我们队虽然才八个月,可帮助我们办成了好几件大事,仅早稻就增产了两万多斤,还帮我们规划建猪场、林场和果园,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。社员们都一个劲地夸你、谢你,一个个干得正起劲呢。可是,你这一走,大家心里不是、不是冷了半截腰吗?”

玉龙连忙道:“别、别、别!奇叔,千万不要冷火啊!尤其是您,一定不要泄气,一定要带领全体社员,齐心合力,艰苦奋斗下去。这样,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才能尽快成功,大家才能尽快地过上好日子呀!”

他又叮嘱道:“奇叔,眼前最要紧的是,一定要带领社员们把抗旱进行到底。你看,眼下天气在回潮,蚊子特别咬人,蚯蚓也在碾灰,很可能快要下雨了。只要坚持下去,我们就一定会取得胜利的。”

余大奇道:“小金,你放心,我虽然心里一百个舍不得你走,但我一定会照你说的去做。”又道:“你去参加修水库,这也好。我觉得,县委抽调你们这样的人去搞水利建设,一定能成功。多年前就听说,龙沄那边的二龙口水库修起后,能帮我们这里东风水库大量调水,可以扩灌和改善灌溉好多田。到时,我们也就不用这样怕干旱了。”

玉龙笑道:“是啊,您这样想,思想不就通了,精气神不也就来了吗?”又道:“奇叔,那您继续忙,我必须要马上走了。”

余大奇道:“天时不早了,你要一人走夜路,我送你一节吧。”

玉龙连忙道:“不用!奇叔,不用送!我一个男儿汉,怕什么?再说,你带领大家抗旱要紧!”说完,他急急忙忙回住处,卷起背包,连晚饭也来不及在住户家吃,便连忙徒步往仙源县城赶。

他路过公社驻地燕儿窝小镇时,太阳已经开始落土。一抹血红的阳光撒在大地上,染得整个小镇一片通红。

这时,参加了一天抗旱的金玉龙,肚子早已咕咕地叫起来。他走进镇上唯一的一家饭店里,想买些吃的。可是,饭店已经没有吃的,连个剩饭剩馒头都买不到了。无奈,他只好讨了一碗水喝,然后退出饭店,继续赶路。

很快,最后一抹阳光退去,天色开始麻眼了。急急忙忙赶路的金玉龙,来到了一个叫做杀人冲的进口处。

这个地方,为什么叫做杀人冲呢?

顾名思义,因为这地方曾经杀过人,所以叫做杀人冲。只不过,不是最近杀过人,而是很久以前杀过人。

还有,这个地方名曰冲,其实是一条山岭,一条山势不甚高、两旁是小岭连小岭、中间是一条平均宽约数十米的沟槽、长约五六里远的特殊山岭。

由于这条山岭上没有什么田土,又没有充足的水源和宽敞的场地,不适宜于兴建人家居住;所以,自古以来,这条岭上就荒无人烟。

这种五、六里长,且荒无人烟的山岭,在那“饥寒起盗心”的岁月里,自然便成了强盗出没的地方。远的且不说,据传,只在新中国成立前夕,这里就曾经发生过多起杀人抢劫案。

金玉龙在住户那里,就曾听他家老大爷讲过这样一个故事:

全国解放前夕,有个国民党军队的老兵吴仁,原是燕儿窝籍人。其所在部队驻扎在南京时,他与一个妓女混得相当糯粘。只不过,他与他的一个上司军需官,穿进一条裤子里。

原来,那妓女很有心机,盘算着要找一个合适的军人,然后乘机“从良”。因此,她同时选择了吴仁和那军需官两人为对象。在相处中,她觉得那军需官对她很满意,并许诺说,到时一定会赎她出妓院,带她回他的老家安微;并把他一笔不小的钱财,私下存放在她那里。

但她又觉得,他虽然有钱财,人物却不出色,既不雄伟,也不标致。在这方面,她倒是看上了吴仁——既高大魁梧,又标致机灵,还很会令她欢心快乐。但她又觉得,他只是一个穷士兵,也不能完全满足她的要求。因此,她好长时间定不下心来,不知选择哪一个为好。

一日,她与那吴仁嬉戏毕,说他道:“你虽长了个好胚子,也讨人喜欢,可惜只是个穷‘丘八’,如何养得我快活?”

吴仁心知她眼热那军需官的钱财,便笑道:“你也不必躺在我怀里,却想着有几个臭钱的他。你既想跟一个又伟岸、又富裕的男人,那又有何难处?”

妓女笑道:“真是吃了灯草,说得轻巧。听你这么说,莫非你有本事,一夜之间就能变成个富家儿男?”

吴仁笑道:“怎么不能?只要把他的钱财弄到我的名下,我不就成了你所想要的男人吗?”

妓女道:“他是个军官,你只是个士兵,又如何能把他的钱财弄到你的名下?”

吴仁笑道:“他有那么大一笔钱财存放在你这里,不再给他了,不就成了你的,也成了我们两个的吗?”

妓女道:“不再给他了?你做梦吧?昨日他还清问过,要我好好保藏。再过些日子,他就要拿取呢!”

吴仁搂着她笑道:“宝贝儿,放心吧,他不会再要了。”

妓女道:“你想得美!他是个爱财如命的人,怎么会不要了呢?”

吴仁笑道:“这有什么奇怪的?你想想,如果他连性命都没有了时,还要什么钱财?”

妓女道:“他虽然比你大几岁,但也还是个三十不到的人,正年轻气盛呢,如何就能性命没有了?”

吴仁道:“常言道: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谁人保得没有个天灾人祸?你好生想一想,要是我们两个悄悄地、人不知鬼不觉地扮一回黑白无常,能不能叫他忽然间没有性命呢?”

妓女明白了他的意思,迟疑道:“这、这也太狠心了吧?”

吴仁道:“俗话说,下不得狠毒心,做不得富贵人。为了我二人的长久快乐,你又何必舍不得他呢?”说着,他又施展出他的本事和技艺。

那妓女在他怀里笑了。

不久,他二人果然合谋,乘乱秘密地杀害了那军需官,得了一笔横财。然后,他二人双双逃回家乡燕儿窝来。

不料,他们在大风大浪的大河中走了过来,却在杀人冲这小小的山沟里翻了船——被几个土强盗杀了人,劫了财,尸横路旁。这也是他们心术不正,谋财害命所种下的因果。

还有,就是全国解放初期,在清匪反霸的斗争中,也曾在这里枪杀过几个罪大恶极的土匪和恶霸。

经过清匪反霸的斗争之后,土匪绝迹了,杀人冲便再也没有发生过抢劫杀人的案件。就是在******等原因引起的困难岁月里,虽有人乘运粮车上坡行驶缓慢,爬上车去掀过粮食袋,但他们绝不会拦车伤害司机。而司机呢,也装做没有看见,等他们跳下车去后,方加大油门,疾驰而去。

然而,但凡一个地方曾经杀过人,而且杀的人多了,自然也就会留下很多鬼故事。杀人冲也是这样,留下的鬼故事也不少。因此,这杀人冲又叫鬼哭岭。

要知金玉龙是否能平安夜过鬼哭岭,请看下一回:送密友道劫杀人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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