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儿女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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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2回丁中伟戏说吃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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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丁中伟和罗金凤讲白话,讲的是憨坨学乖,不知变化,每每失败。一日,那憨坨见两个人打架,便记起了他媳妇儿教他的:铁匠升炉火打铁,不能泼水灭火,只能上去帮锤。于是,他一声不吭,上前就这个一拳,那个一拳地帮起拳来。

金凤笑道:“人家打架,正在气头上呢!你不上前劝架,反不分青红皂白地上前帮拳,岂不要惹得人家发绿火?”

中伟道:“怎么不是?那两个打架的人,都误以为他是在帮对方的忙。因此他们的拳头,一齐都往那憨坨身上发泄,顿时打得他趴在地上,爬都爬不起来。他哭着回到家里,躺在床上不能动。他媳妇儿问明后,狠狠地说他道:你真是个死憨坨!有之一日,你要憨死的!人家打架,你也火上加油地上前帮拳?你记着,人家打架,你只能上前扯劝!”

金凤笑道:“这个死憨坨,哪里学得进去,只怕是无药可救了。”

中伟道:“你说的何尝不是?就在这年春上,两条牯牛争风,在看牛岗上打起架来。憨坨见它们打得不可开交,立刻记起媳妇儿的话:人家打架,你只能上前扯劝。于是,他便跑到两条牯牛中间去劝架,结果很快就被两条牯牛触死了。”

金凤长叹一声道:“唉!这人、这人如何这般死板?天下哪有这样不知变通的人?”

中伟道:“他这样的人,当然少见。这也不过是白话罢了。但一个不乖的人想要学乖,如果不善变通,的确也是一件难事。凤儿,你不会一定要我学乖吧?”

金凤笑道:“这样的乖不学也罢了。不学,还有个憨坨在;这一学,倒把个憨坨学得没有了!”

中伟笑道:“这样说来,你是宁愿我傻一点,憨一些,也不会要我学乖,以免学得连人都没有了?”

金凤没有直接回答他,而是深有感慨地笑道:“你这个笑话,虽然只是个笑话,听来也好笑,但又觉得不只是个笑话。”

中伟问道:“那还能是个什么呢?”

金凤道:“细细想去,它的含意多得很、深得很呢。从表面看来,它只是笑那憨坨太憨了,死岩八板,不可教也,死有余辜。但它里面所寓意的,还远不止这些。”

中伟问:“还有哪些?”

金凤道:“首先,它是教人学乖,一定要因时制宜、因地制宜、因事制宜地去学,不可生搬硬套,不可似是而非地去作为。”

她又道:“你想,在实际生活中,红色的喜事怎么能与红色的火灾等同呢?失火与炉火怎能是一回事呢?打铁与打架又怎能同样相帮呢?还有,那人打架与牛打架就更不能等同了,你怎么能当做人打架,也上去扯劝呢?那憨坨分不清这些,当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。你说是不是?”

中伟点头道:“你这一解释,使我明白多了。”

金凤又道:“再来,这个笑话还教人,一个人乖与不乖不要紧,要紧的是要保持自己善良和诚实的本性。否则,一味地去追求乖巧,就很有可能得不偿失,适得其反。那憨坨就成了这样一个学乖不成反丧命的牺牲品。”

中伟道:“凤儿,我生来就是个憨憨傻傻的人,要学乖肯定是学不好的,我也不想学。所以,你千万不要逼我学乖啊。”

金凤笑道:“我今天才晓得,你虽然表面上憨憨傻傻的,其实,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。再说,我又不是你的媳妇儿,为什么要逼你学乖?”

中伟笑道:“你怎么不是我的媳妇儿?你爹把你许配给了我,我们终究就要结婚的。还有,昨夜、昨夜我们已经那样了的。你说,这些加起来,你还不算是我的媳妇儿吗?”

金凤道:“不算,不算,就是不算!”

中伟问:“那要怎样才算?”

金凤道:“我不晓得。反正,我不是你的媳妇儿。现在不是,将来不是,永远也不是!”

中伟急了,上前抱住她说:“你若是这样说,那我就叫你认得我,到底是不是我的媳妇儿!”说着,他快步把她抱进了他睡的房间里,关门就要她“认得他”。

这一来,反轮到罗金凤着急了。她一面挣扎,一面嗔怪道:“快放我下来!青天大白日的,你想作死呀!”

中伟道:“师妹,你要是真不愿做我的媳妇儿,那我还怕死吗?就是死,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,永远不分离!”说着,他便动起手来。

她见他来真的了,便央告道:“师哥,你别这样,我和你开玩笑呢!再说,你急什么,这天不黑了吗?”

中伟见她含情脉脉,又央告得那么可怜,顿时软下心来,说:“谁叫你用那样的话与我开玩笑的?早这样对我说的话,我如何舍得和你动粗?”说罢,他只和她亲热了一回。

她怕他一时又要犯浑,便推开他说:“你这被单床帐,我前日和娘虽然给你洗过,但这屋里却有些日子没有收拾过了。今日有空,我们好好收拾收拾,你住在这里也舒服些。”

中伟笑道:“好啊!这才是我的好媳妇儿嘛!”

说罢,他二人便开门在屋里收拾起来。完了,两人又在里面说笑,休息了一会。她见他与她有些过于亲密,怕他又横生枝节,便提议道:“师哥,太阳倒影了,我们早些去弄晚饭吃,好吗?”

中伟一听,正中下怀,赶忙道:“好啊,走吧,我们过去弄饭去!”一面说,一面拉了她的手,径直从阶沿上走到了那头厨房里。

于是,他二人早早地弄吃了晚饭,早早地收拾完一切,还早早地关好了鸡鸭。然后,两人又早早地洗漱完毕。

太阳落土了,只留下了一抹晚霞的余辉。

秋高气爽,晚风悠悠。邻里们呼儿唤女的叫声,此起彼伏。成群的雀鸟,欢声鸣叫,一对对地向树林中的窝儿里飞去。

宁静的罗家塆屋场前,一对青年儿女的身影,正依傍得紧紧的。

门前堰堤上,靠西头出入的大路旁,长着两株高大的、枝叶繁茂的桂花树。其中一株稍稍高大雄浑一些,另一株稍稍矮小清秀一些;人们分别称之为雄树和雌树,合起来称之为夫妻树。

据说,这对夫妻树是罗金凤她爷爷年轻时种下的,距今已有六十余年。

这时,正是“八月桂花香又香”的时节,这对夫妻树,双双金花银花,满树盛开,把整个的二龙口十里地面都香透了。

晚风煦煦吹来时,丁中伟挽着罗金凤的手,摩肩擦肘地在夫妻树下徘徊。他们虽然说得不多,但那股亲热劲儿,把树上的好几对雀鸟儿,也羡慕得久久不愿归窝,在那枝桠儿上跳上跳下,唧唧喳喳、或呢喃细语地叫个不停。

这时,那鸟儿们弄下一些淡黄色的桂花来,落在了他二人的头上和肩背上。

中伟见了,忙一面伸手拂去落在她秀发上的花儿,一面道:“师妹,你看,连树上的鸟儿都在眼热我们呢。”

金凤笑道:“它眼热我们什么?”

中伟笑道:“它眼热我,得到了你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媳妇儿。”

金凤笑问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难道你懂鸟语?”

中伟笑道:“我虽然不懂鸟语,但我能从它们的行动和叫声里,猜到它们的心思。”

金凤笑道:“那你说给我听听,看有没有道理?”

中伟笑道:“你看,那几只雄鸟儿,把这些桂花摘下来撒在你头上,分明是在一面向你献殷勤,一面和我争风吃醋。你说是不是?”

金凤道:“你如何晓得,落在我头上的桂花儿,是雄鸟儿撒下的?”

中伟道:“你看,这撒落的桂花,不都是那些体形大些、尾羽长些、全身羽毛漂亮些,跳跃得多些,动作也大些、有力些的鸟儿弄的吗?”

金凤道:“你是说,这些都是雄鸟儿的特征吗?”

中伟点头道:“正是呢!”

金凤笑道:“我先只说,你这人一点也不浪漫。如今看来,我错了!你说出这些话来,还真是有些幽默呢!”

说话间,她踮起脚来,用手拂去落在他头上的桂花,并且说:“那我问你,你头上也落下了这些花儿,这又怎么解释呢?”

要知丁中伟如何回答罗金凤,请看下一回:罗岩匠进门问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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