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周小鸾笑问金玉龙：“你冒着中医处方中的两大风险，给那老者服用凉隔散，结果怎么样？没有搞出麻烦来吧？”

玉龙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说道：“第二天一清早，我们夫妻两人打开大门时，只见门外有一人，急急忙忙地刚好来到门口，高声叫着：“文医生，金老师！”

小鸾道：“什么人，来得那么早，叫得那么急？噢，不会是先天傍晚，找你们看病的那个老者吧？”

玉龙道：“正是那个老者呢！”

小鸾问：“呀！不会是吃了凉隔散有问题，来找麻烦了吧？”

玉龙没说，也没说不是，而是说：“他高高兴兴地叫着：”文医生、金老师！谢谢，谢谢你们夫妻两个！你们昨日给我开的药方，真灵！我还只喝得两次，到半夜里就松活多了；那头晕头痛，就像拈了去似的，下半夜就睡了一个好觉！’”

小鸾笑道：“小龙哥，祝贺你成了个中妙手啦！”

玉龙笑道：“哪里，哪里？学医的人，哪里能轻易称得上妙手，更何况我们初学之人？”又道：“不过，当时我听了他的话，的确非常高兴，对他说：‘老人家，好转得这样快呀？恭喜你啊？’又嘱咐他，把那剂药吃完了，赶快到地段医院去检查一下血压，确诊一下之后，再来复诊开方。”

小鸾问：“他听了吗？”

玉龙道：“他听了。因为我告诉他：你的病极有可能是高血压，而且还很重，不是一两剂药就能治好的；同时，应当中、西药结合起来服用为好。他听我这样说，又加上吃了我的药效果非常明显，所以我说什么，他和他的家人都听得进去。”

小鸾问：“他到地段医院检查后，确诊是高血压吗？”

玉龙道：“是！而且还不轻——舒张压110，收缩压200。”

小鸾惊叹道：“呀！那么高的血压？”

玉龙道：“是的，很危险。于是，我便用凉隔散加减化裁，连续给他服用了一个月，使他的血压基本恢复正常——舒张压90，收缩压140。接着，我们又让他保守治疗了一段时间。然后，我又要他自采、自制夏枯球、双钩、葛根、玉米须等当茶饮；并定期到医疗室来检查血压。到现在，他已经维持三年没有发作了。”

小鸾笑道：“那我也要恭喜你啊！高血压病可以说是一个顽症，许多人虽然服药能恢复到正常，但一停药，马上又会升了上去。而你能用中药治愈这个顽症，并能使其保持不复发，太难能可贵了。”又问：“那你治疗其他的疾病呢？也一样能手到病除吗？”

玉龙道：“手到病除，我真不敢说。无论是什么常见病，包括高血压病的治疗，我都还处在摸索之中。不过，凡经我手治疗者，大都有着显著的疗效。因此，我的名声渐渐传播开来，说我是林老先生的关门弟子；又因为有文化，肯钻研，中医技术竟超过林老先生，能治一个好一个—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。”

小鸾笑道：“哈哈！成了年轻的、小有名气的中医了！这正是有志者事竟成啊！”

玉龙道：“哪里就算得事竟成？不过，经人帮我这一吹，来找我看病的人越来越多；不但本大队的人，连外队、外社的病人，也慕名而来。于是，我便成了一名老师兼不是医生的‘赤脚医生’。”

小鸾笑道：“小龙哥，你都有这样好的基础了，而且又热心于悬壶济世，为什么不干脆就当一名医生？”

玉龙叹口气道：“唉！我怎么不想当一名医生？可人生在世，又有几人能如愿以偿？我虽极有心学医从医，可我不能违返上级组织的安排啊！那时节，我以为我有一定中医药技术，恰好本大队合作医疗室又缺一名赤脚医生，我不正好可以补缺吗？所以，我便一连向公社和公社联校领导写出了三分申请书，要求不当代偏老师，回本大队当一名赤脚医生。”

小鸾道：“他们没有答应吗？”

玉龙道：“要是答应了，我不就如愿以偿了？”又道：“可惜，他们异口同声地、硬帮帮地回答我：‘不行！’”

小鸾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玉龙道：“他们说：我出身好，有文化，应当志向远大，立志挑起更重的重担，怎能辜负党组织的培养，回大队当一名赤脚医生呢？”

小鸾道：“他们这话不地道！当老师就是挑重担，当赤脚医生就是好玩啦？救死扶伤，还是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呢！”

玉龙道：“当时，我也是说：‘当老师和赤脚医生，同样都是很重要的工作；但相比之下，医生比老师要难找一些啊。而且，我又更爱从医一些。请组织领导，是不是考虑一下我的请求？’”

小鸾问：“他们不答应？”

玉龙道：“不答应。他们不但不答应，还说：‘如果坚持己见不听话，不服从组织领导的安排，那就老师也当不成，赤脚医生也当不成。’为此，他们还搬出我父亲来做工作，一定要听他们的话。公社联校还使了一个绝招，把我调离农业中学的留守岗位，安排到公社红岩中学去当中学老师，说是提升了，要我识时务，不要不知好歹。”

小鸾道：“这样说来，你只得服从安排了？”

玉龙道：“那还用说？我只得乖乖地打起背包，及时到红岩中学去报到。就这样，不说从医，就连原先的‘半个赤脚医生’也当不成了。”

小鸾道：“于是，你只得死心塌地地教书了？”

玉龙道：“谁说不是？到了红岩中学后，我不再心存侥幸，以为终身离不开三尺讲台了。谁知，半年之后，突然冒出一个机会，又向我招手了。那就是一九七0年的十月，县革委计划组（县人事局、劳动局合并在该组）面向全县招工，SY区联校确定了我一个指标——由代编老师转为正编。”

小鸾道：“那还不是教书吗？”

玉龙道：“变了。当时，被招人员全都被组织在县招待所，统一进行政治学习。一日，计划组负责招工的一位同志给我谈话，问我愿不愿意调动一下工种。我一听，心中一动，忙回答说：‘我愿意’。他说：‘组织上想把你安排到县档案馆工作，好不好？’我忙摇头说：‘我只想到县中医院去当一名医生。’他笑道：‘你到中医院去干什么？那只是一个集体单位。而县档案馆是国家机关，人家想进都进不了呢！组织上见你不错，这才有意调动你。你要是不想去的话，那就算了。怎么样，你考虑考虑吧？’”

小鸾道：“你是怎么决定的？”

玉龙道：“当时我想，县档案馆H县中医院就在一条街上，不是比红岩中学近多了？要想在业余时间学习和提高中医药技术，不是非常方便吗？所以，权衡之下，我回答：‘不用考虑了，我服从组织安排，愿意到县档案馆去工作。’于是，一个星期之后，我便到县档馆报到了。”

小鸾问：“那你在县档馆干什么呢？”

玉龙道：“我到县档案馆去工作时，正好赶上档案大清理——整天在旧纸堆中忙碌折腾——不过，也算得上是正而八经的机关工作了，而且是县委、县革委机关。”

小鸾道：“正万八经的首脑机关，蛮眼热人的。”又道：“你水平又高，工作起来，一定得心应手，很有劲头吧？”

玉龙道：“但新手初干档案工作，也有一定的困难；尤其是对全馆的文书档案进行全面的清理，任务又非常大，清理起来也非常复杂。首先要对上万卷、数百万分的文件，一份一份、一卷一卷地进行分级、分单位、分时间、分类、分期（永久、长期、短期保管期限）地从新组卷。不需要了的，或重复的，便于以舍弃消毁。”

小鸾道：“这对你这个精细人来说，是最适合不过了吧？”

玉龙道：“这样的‘五分’，需要百分之百的准确；即使千分之一、万分之一的失误，也是不可以的。因为，分得不清不准，造成混杂，就会难以查不到所需要的文件，以至失去它的使用价值。如果错误地消毁了具有历史价值的文件，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。等等。因此，工作起来也不亚于医生看病、处方。”

小鸾道：“这样说来，到了县档案馆，你又需要重新学习了？”

玉龙道：“为了尽快地熟悉新的工作，一到档案馆，我只得捧着业务书本和规则文件，结合实际，日以继夜地学习。结果，一个星期后，我便在作中，能逐渐熟练地应用档案整理技术；不久，便成了当时的技术骨干。”

小鸾笑道：“你真行，干什么就能成什么。”

玉龙自嘲道：“当时，这令我真还有些洋洋得意呢，暗自想：‘这比站讲台要轻松多了，而且不用吃粉笔灰了。’”

小鸾笑道：“从此，你就在档案馆安下心来了？”

玉龙龙道：“是的，干一行就得爱一行呗。只是没料到，在档案馆这一干，至今已是三年。”

小鸾笑道：“再也不会调来调去了吧？”

玉龙笑道：“谁说得准呢？现在编织虽然还在档案馆，但今年就调动两次了：先是调到县委农村工作队，如今又调到了这二龙口工地。”又笑道：“不过，这回调动时，县组织组张干事倒给我透了一个底：二龙口水库大坝工程完工后，就安排我到县卫生局工作，也不知作数不作数？”

要知后事如何，请看下一回：炊事员心念好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