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疆密码之血色交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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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白狼人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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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爬到上次眺望部落的平台,爨琛和霍彪以为呐央要引他们去禁地,心中一喜。呐央在平台绕过巡行的守卫直接拉着三人跳进了树林,呐央示意二人禁声,三人踮着脚往山上爬去,时不时躲在大树后面,躲避守卫,这下让爨琛和霍彪更加的纳闷。

霍彪忍不住拉着呐央问道:“呐央姑娘,你要带我们去哪里?”呐央直接捂住霍彪的嘴,轻声道:“大鼻子你着什么急啊,到了你就知道了,跟着我就是,让阿爸知道,我就死定了。”二人不好再问,只好跟着呐央一直往上爬。树林的地势越来越陡峭,树木也越来越密。爨琛和霍彪跟在呐央后面,体力渐渐不支,二人额头都爆出了豆大的汗珠,嘴里如风箱般呼呼大喘,呐央回头看着他俩忍不住要笑出声,情急之下只得双手捂住了嘴,然后指了指前方。二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不远处一条木梯挂在两棵参天大树之间,一端接着坡地,另一端全部没入繁茂的枝叶当中。二人对视一眼,接着手脚并用往木梯爬了过去。

三人不知爬了多久,爨琛只注意到脚下先是坡地,后来变成了枝叶,最后整个人都裹进了云雾中,他只能摸着木梯的横木漫无目的的往上爬。中间换了几次平台,后来又顺着崖壁上的木梯继续往上,爨琛这才恢复了几成视觉,头上的光亮渐渐清晰起来。云雾里突然伸出两只手,爨琛一把抓住,整个人几乎被提了上去,眼前突然变得开阔壮观。三人的脚下是一片茫茫云海,几座山峰矗立在云海中,像极了蓬莱仙境,太阳悬在云海边缘,射出来的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,三人搭手避开强光才望尽了眼前的奇景。

呐央似乎忘记了身边的两个人,望着云海自言自语道:“只要每天都能看到幽云谷的日出日落,我就哪也不想去。”

一旁的爨琛感叹道:“想不到南中还有这么壮美的景色,天下虽大,最美的一定是咱们南中。”

呐央嘟嘴辩道:“不对,最美的是幽云谷。”

霍彪笑了笑,回道:“呐央,你误会了,幽云谷不也是南中吗?”

呐央瘪嘴反驳道:“大鼻子!我才没误会了,南中是你们汉人还有昆明蛮子的,幽云谷是我们白狼人的。”

爨琛和霍彪听完哈哈大笑,不再争论,呐央狠狠的捶了两人各一拳,二人笑的更加放肆起来。

一阵疾风吹过,云海翻腾,三人立足的平台顿时笼罩进了云雾中。风没有停下,三人感觉有些寒意,各自拉紧了衣襟,最后绵密的湿风吹得三人闭上了眼睛。等风停下来,三人再睁开眼,整个幽云谷正好尽收眼底。

两条开阔的峡谷相互交错,形成四条独立的深谷,如同一颗十字星镶嵌在群峰之中。每条山谷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白色帐篷,有的层层叠叠,有的依山环抱。最神奇的是,一条峡谷中的帐篷全都搭在岩壁上。峡谷相交的地方是一块圆形的广场,中间有座高台,白狼旗立在台子中间,四条独立的峡谷由广场向四周延伸出去。靠近广场的地方是大小不一的四块牧场,牧场上牧人正在牧马放羊。

幽云谷苍翠碧绿,峡谷四周往上却是一片片墨绿色的树林。爨琛有些好奇,正要问呐央,这时呐央突然指着太阳惊叫道:“日落!”爨琛和霍彪抬头看着太阳的方向,暮光橙红柔亮,霍彪望了一会儿,忍不住问道:“太阳下山,有什么特别吗?”呐央捂住他的嘴,做了个禁声的动作。

三人并排坐在平台上,看着太阳缓缓滑向天际线,慢慢从橙红变成火红。夕阳刚刚与远处的山脉擦边,晚霞的光晖瞬间洒满了幽云谷,刚才还一片生机的山谷突然漫山红遍,与云蒸霞蔚的天幕交相辉映。眼前的壮丽景色让三人兴奋不已,呐央站起身,闭着眼张开双臂,夕阳映照在她的脸上,似女神一般。爨琛和霍彪看着呐央出神,过了一会,呐央睁开眼,抿笑着搭上两人的肩膀又坐到平台上。

山谷中的牧场忙碌起来。牧民挥舞皮鞭,驱赶马匹、羊群进入牲圈。余晖隐散,山谷里的火把亮了起来,高台前燃起了篝火堆。一股骑兵聚集到台前,过了一会又分成几小队开始向四条山谷巡弋。

锦绣江山的瑰丽锁住了三人的心魄,不知不觉间,山谷内已是灯火摇曳,天地已浸入墨色。霍彪疏懒地躺到平台上,口中叹道:“这下好,天当被,地当床,干脆等明早陪呐央姑娘看日出咯。”刚说完,树林子里一阵扑棱声传来,惊得爨琛和霍彪猛地站了起来。呐央“咯咯”一笑,调侃道:“你们想喂蝙蝠还是想喂蛇?”爨琛和霍彪听完,齐声惊呼:“啊?!都不要。”

三人调笑之际,三支火把出现在平台下的木梯上,呐央见状,悄声对二人说道:“坏了,是巡夜的,咱们按原路回不去了。”说完,拉着二人来到平台旁的树林子,呐央示意二人跟着她,只见她跳下平台,像猿猴一样抱住树干慢慢溜了下去,爨琛和霍彪相视一笑,也跟着跳下了平台。

入夜的树林显出了各种狰狞,时不时传来的异动声响,让爨琛和霍彪心生恐惧。自小在幽云谷长大的呐央带着二人在林子里信步穿梭,爨琛和霍彪摸着树干,紧跟着呐央的影子,就在二人感觉出了树林子的时候,前面的影子突然停了下来。二人赶紧靠过去,想问问情况,影子突然叫了一声:“你俩跟紧了,掉队被蛇吞了,我可不管。”说完影子便消失了,接着笑声传来,二人愣在原地,笑声越来越远,而且越来越诡异。二人赶忙跑过去,跑在前面的爨琛一失足,身体坠了下去,幸好霍彪离的不远,一个飞身抓住了他。

四周伸手不见五指,爨琛只听到霍彪也在大口喘着气,他擦了把汗,问道:“哥哥,这里好像是悬崖,呐央一定掉进去了,那笑声不知是谁的,听着吓人。”霍彪回道:“听声音不像呐央,黑灯瞎火,只能等天明再作打算。”说完二人背靠背坐在地上,不再出声。

就在二人的眼睛刚要闭上的时候,刚才爨琛跌落的地方透出一丝亮光。爨琛看到亮光立马拉醒霍彪,借着亮,二人看清,原来是一处地洞。过了一会,地洞传来一个声音:“你俩磨蹭什么呢?快跳下来。”爨琛惊叫道:“呐央姑娘,我们马上来救你。”呐央焦急的回道:“快跳下来,要不然来不及了。”爨琛疑惑的看着霍彪,霍彪示意再等等,爨琛咬了咬牙,说了句:“我先跳!”说完跳进了地洞。

爨琛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张网,等他睁开眼,看到的是十几张鳄鱼嘴。其中一只鳄鱼直接从水里蹿了上来,刚要要到他时又掉了下去。扑空的鳄鱼跌落水中,直接砸在了其它鳄鱼身上,一下子,水里的鳄鱼互相撕咬起来。爨琛抓住网眼,定神看了看四周的情况。

他正坐在山洞中央的藤网里上下晃动,身下是水潭,洞的一边有一条地下河,河水全都注入了潭中。呐央举着火把站在洞壁边缘,藤网的一脚就固定在呐央脚下的石头上。呐央招手让他爬过去,爨琛不敢迟疑,小心翼翼的踩着藤经爬到呐央站立的地方。呐央忽闪着双眼问道:“牛眼睛,大鼻子呢?等鳄鱼都上来了,我们就成人家宵夜了。”水潭边沿已经爬上了几条鳄鱼,潭中还不断有鳄鱼冒出头。爨琛一时没了主意,着急的呐央举着火把不停晃动,二人对着洞口叫道:“快跳啊!”过了好一会,还是不见人影。眼看鳄鱼越来越多,最前面的一只往上一跃,刚好咬住了藤经。鳄鱼一转身,固定藤网的木桩被扯得晃动了一下。呐央见状,叫了声:“先出去!”说完拉住爨琛冲进了背后的洞口。

终于能看清脚下的路了,还能看到山下的篝火。呐央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,二人顺着山路往下走,不远处出现了一座亮着灯笼的木楼。刚才还只能听见蝉鸣的山谷,突然有了喧哗的人声。两队人举着火把往山上寻了过来。呐央叫道:“不好,阿爸派人找我们来了,没办法了,只能先到木楼躲躲。”二人避开木楼的守卫,悄悄翻窗进了楼内,呐央轻车熟路的带着爨琛爬上楼梯,进到一个点着长明灯的神堂。

呐央毕恭毕敬的点燃香烛,跪在地上拜了三拜。爨琛一头雾水,整个部落里都是帐篷,为何唯独这里有一座木楼;平日大大咧咧的呐央,怎么在木楼神堂里这般恭敬?窗外,寻找他们的两队人都往山上去了,爨琛看到路过木楼的一队人举着兵器。爨琛转过身想问呐央,可呐央还跪在神龛前,双掌合十,一动不动。爨琛见呐央虔诚跪拜,不忍心打扰,只得打量起神堂来。

神堂四壁全是木墙,墙上挂着兽皮,屋中间生着火塘,火塘四周磊着方石,与大门对着的是神龛。这样的屋舍爨琛再熟悉不过,每个昆明人部落几乎都有这样的神堂,用来供奉先祖、巫鬼或图腾,平日也是部落鬼主召集夷民议事的地方,类似汉人的祠堂。夷人尚鬼神,每个部落各不相同,有的部落供奉先祖,有的供奉巫鬼。巫鬼的形象更是千奇百怪,有供奉虎豹蛇虫,也有供奉木、石、兵器的。爨琛把目光聚焦到神龛,上面供奉着一个卷轴,堂里灯光昏暗,看不太清,但他已经很疑惑:夷人部落里怎么会有汉人的卷轴,还把它当巫鬼供奉起来?

呐央缓缓站起来,满脸心事的坐到火塘边,爨琛坐到她身旁,关切的问道:“呐央,你有心事?”

呐央拨着火堆,好一会才回道:“这里是我阿妈的灵堂,平日只有阿爸一人能来,我每次都是偷着跑进来。”

爨琛恍然大悟,回道:“原来如此,可这里看着不像白狼人的神堂啊。”

呐央抱着膝盖,眼中噙着泪对爨琛道:“我阿妈是昆明人,生我的时候死了,阿爸很伤心,就照着昆明人的习俗,给阿妈建了这座木楼。”

爨琛心中更加疑惑,但见呐央触景生情,也不好多问,只是安慰道:“呐央,别伤心了,想必你阿爸深爱你阿妈。”

呐央丢掉手里的火钳,愤然道:“那些昆明人都不是好东西,要不是他们,阿妈也不会死。”

爨琛好奇的问道:“你为何痛恨昆明人?”

呐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嘟嘴回道:“我听部落的人说,他们总欺负我们,侵占我们的牧场。还仗着人多,每次我和阿哥去兑马,都抢我们部落的马,有时候还绑我们的人。听说阿妈就是去他们部落要人,结果被他们抽打,动了胎气,在回来的路上把我生下来就死了。”说完,呐央已是满脸泪花。

爨琛见状,一时手脚无措,只得安慰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,你也别伤心了。等回去后,我一定叫父亲给白狼人做主,为你阿妈讨个公道。你说,是哪个部落的昆明人?”

呐央听完,破涕为笑,咧嘴回道:“我差点忘了你俩是汉人的官家公子了,不过这是我们部落的事,阿爸一直不许寻仇,部落里也不让说这件事。我都是偷偷向跟了阿爸多年的老人打听的,只知道阿妈以前是隆兴部的郡主,后来跟阿爸相好了,可隆兴部的首领不同意他们在一起,后来阿爸在林子劫走了阿妈,从此两个部落就落仇了。”

爨琛听完,稍加思索,随后回道:“放心吧,隆兴部现在的首领沙佩最听我父亲的,等我回去一定替白狼人做主。”

呐央微微点点头,又望着火堆陷入了沉思。

爨琛起身来到神龛前,双手合十,拜了三拜。呐央默默地站在他身后,红着脸问道:“牛眼睛,你一个汉人,干嘛拜我阿妈?”

爨琛回道:“你救了我,我拜你阿妈理所应当,再说我们都是南中人,本就不该分什么蛮夷、汉人的。”

呐央道:“汉人都欺压夷人,夷人部落也不团结。”

爨琛望着呐央道:“呐央妹子,相信我,总有一天南中不再有汉人、夷人,只有南人。”

呐央点点头,“咯咯”的笑出了声,一双大眼又闪出了灵光。爨琛转身看着神龛,他拿着烛台凑到卷轴旁看了看,当他看清卷轴上的篆字时,惊得半天合不拢嘴,忙放下烛台去取卷轴。呐央见状,制止道:“牛眼睛,你不可亵渎。”

爨琛自知失礼,赶忙收手道歉:“对不起!我不是有意冒犯你阿妈,只是很好奇,你阿妈的神台,为何供奉着汉人的卷轴?”

呐央道:“我也不知道,阿爸从来不许别人问,这座木楼常年有人看守,部落里的人也都不知道。为什么说这东西是你们汉人的?”

爨琛兴奋地回道:“呐央姑娘,你有所不知,这卷轴如果是真的,可是咱们南中最宝贵的东西。”

呐央满眼疑惑地问道:“到底什么玩意啊?”

爨琛道:“卷轴上写着‘龙生夷图’,南中每个夷人部落都视其为圣物。”

呐央惊奇的问道:“这图有这么宝贵吗?”

爨琛道:“我听父亲说,当年蜀汉诸葛丞相平定南中后,为了教化夷民,授予稼穑、桑植、牧野、冶金之法,亲手绘制了‘龙生夷图’,还将图赐给了昆明族都鬼主,昆明九部的都鬼主世代相传。不知为何多年前,图突然不知所踪,从此昆明九部分崩离析,部族都鬼主也空缺至今。”

呐央歪头看着卷轴问道:“看不出这卷轴有什么稀奇啊。”

爨琛道:“具体我也不是很明白,只是听父亲偶尔提起,谁要得到它就能号令群夷。这么重要的东西,居然在白狼人部落,怪不得你阿爸不许任何人进神堂了。”

呐央的大眼珠不停转动起来,突然猛地抓住爨琛,对他道:“要不我们打开看看,到底画的啥。”

爨琛迟疑了一会,劝道:“还是别,要是你阿爸知道了,估计饶不了我们,你阿爸的眼睛可吓人了。”

呐央笑道:“牛眼睛,你的也够吓人的。别人都怕他,我才不怕,你不拿我拿,反正是我阿妈的东西。”说完取下了卷轴。

两人坐在火堆旁研究了半天,也没能打开卷轴。爨琛捧在手上,就着火光才看清卷轴远比他想象的复杂。卷轴嵌在一个圆形铜盒子里,盒子外面有二十四个能转动的铜环,铜环上刻着八卦图案,盒子两端固定着螺旋形的铜柄,其中一端上刻着“龙生夷图”四个字。两人试着转了一通,没能打开。爨琛泄气道:“这卷轴上有机关,只有懂阴阳八卦的人才能打开。”说完摇摇头,把卷轴放了回去。

呐央摇头躺倒柱子上,失望道:“真没意思,一个破铜盒子,阿爸、阿妈都当宝贝,还不让人看。我们还是睡会,等天亮再下山吧。”说完便闭上了眼睛。

爨琛看着呐央的睡相,不自觉的笑了起来,笑声扰的呐央动了动身体,又转头睡着了。爨琛红着脸躺到另一根柱子上,闭上了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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