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疆密码之血色交州

封疆密码之血色交州

第25章交趾太守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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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趾城内外已进入临战状态。城墙之上兵甲列队,弓矛齐备,城门中间的“陶”字大旗下,陶璜犀甲金盔,仗剑端坐。烈日当空,守城兵士个个肤色暗红,汗液蒸发后在皮肤上凝成一层油光,唯独陶璜的脸色煞白,远远看去,金盔里面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气。

城墙外正在加紧修筑防御工事。兵将驱赶着夷人搬箭簇、挖深沟、架瞭望楼、埋尖桩,火热忙碌之下,颇具章法的防御工事已基本成型。城墙上挂着几个滴血的人头,墙根下绑着一排奄奄一息的夷人。工事中央的架子车上站着一位体如幼象的将领,手摇着皮鞭骂道:“你们这些越奴,谁再偷懒怠工,聚众闹事,城墙上就是你们的下场。”说完仰起脖子,灌了一口水道:“天黑之前不能完工,就等着爨家军把你们火炙土埋,新昌、武平的夷人已被他们杀光,不信你们看看那。”说完用鞭子指向远处的红河。

红河里如同刚刚谢幕的战场,浮尸横流。上游不断漂来的尸体已在水湾淤积。一条船正试图拨开尸体,疏通水道,以便将水引进护城河。还在深挖的护城河边摆着两个大铁笼,笼子里的鳄鱼狂躁不安,不停用尾巴撞着铁栏杆,旁边挖土的濮越人吓得不敢靠近。

城墙上一个将领探出脑袋叫道:“再过一个时辰开闸引水,别给鳄鱼喂食,让它们在水里边等着爨家的人。”兵士皮鞭子开始噼啪作响,濮越人哼叫着加快了进度。沿着城墙,兵士驱赶着一群腰裹麻布的濮越人进到防御工事里面,架子车上的“幼象”将领拿出一丈有余的长皮鞭,在空中旋拉成一个弧圈,突然猛的一扯,一声炸雷震得远处的红河水泛起了波纹。

腥红的暮光洒满了红河。护城河里水波激荡,鳄鱼狂躁不安地摆动着尾巴,溅起的水花把城墙根泼成了泥地。工事里的濮越人架着最后的尖桩和矛阵,“幼象”将领骑着马,在工事里来回跑,手里的皮鞭不时抽到濮越人身上,嘴里催道:“快点!等死吗?”

沉着老练的陶璜面对城外的阵势,稍稍皱了邹眉。三军步伐整齐地向防御工事推进。步兵、骑兵、弓箭手次第有序地在行进中组成攻防兼备的方阵。攻城的云梯、撞门车、投石车等各种重器随着方阵缓缓向前。阵列中的“爨”字大旗高高飘扬,旗下二人器宇轩昂,章法有度地指挥着三军。

交州地域狭窄,丛林密布,不利于大规模军队展开,加上人口稀薄,原住夷民多散布丛林险川,历代汉族政权镇守统辖,都未投入大量兵力物资。遇到夷民反抗,汉吏多施恩威并举,各个击破之策。东吴交州驻军因地求变,放弃中原军队的阵列建制,苦练单兵武功,驯养兽兵猛禽,配置毒蛊邪巫,以夷制夷。陶家两代镇抚交州,早已将制下军队去汉从夷,只保留了汉制军队的部分仪仗和水上军力。当城墙上的陶家兵将见到城外的爨军阵势,都心生了怯意,个个睁大眼睛,面露惧色。

陶璜如死神一般环顾城墙两边,煞如冷霜的须髯微微上翘。传令兵挥动三角令旗,刚才还在工事里施监的兵将一溜烟鱼贯进入城门,濮越人见状纷纷紧随其后。城门处的守卫挺出长矛,除了陶家兵将,其他人都被挡在城门外。刚进门洞的将领,剑指着濮越人道:“想活命,就去挡住南人的进攻,阵前脱逃者,弓箭伺候。”说完,门洞两边的弓箭手满弓撘箭,对准了门洞外。濮越人只好回到工事,拿起了武器。

树静风止,河眠波平。斜阳金辉划过爨家军阵的纛旗洒在交趾城垣。红河以内,城墙以外,两军兵将如陶泥烧铸的兵佣隔着防御工事交换着锋芒。爨家大旗的长影和陶璜盔下冰霜郁结的寒光撞到一起,迸裂开的阵阵杀气在防御工事弥漫开。工事内的濮越人如同狩猎场中的麋鹿,左顾右盼,到处乱窜。

牛角号吹响,火把燃起。爨军弓箭兵散开队形,兵士解下箭袋立在身旁。阵中的重武器被推到阵脚与盾牌兵一起顶在阵列最前沿。城门楼上的夕阳还剩下一抹光亮,城墙上的火盆点燃,夕照悄然化作火光。

爨家阵中鼓声大作,箭雨骤然呼啸声起。千百支火箭组成的箭网扑向防御工事,慌张的濮越人顿时成了慌不择路的鸟兽,不管城墙上怎么呼喊,始终没有进入预先的防御位置,结果大都被流矢射中,工事里的器械也被火箭引燃。幸免的濮越人回头跑向城门,门洞中的守将收起吊桥,命令放箭,跑在最前面的中箭掉进护城河中。河里的鳄鱼疯狂争抢,须臾之间,掉进去的人被撕碎分食。看到河里惨烈的景象,刚才拼命跑向城门的濮越人只得停住脚步,门内守将喝道:“快回去灭火,挡住南人。”说完又命令放箭,濮越人绝望地掉头回到工事开始灭火,可还没等他们拿起木桶,又一阵火箭从天而降,而且比第一次更密集。

这时,城门里推出了几架抛石车,沿着护城河摆成一排。陶家将领一声令下,石弹在空中划着弧线,砸向爨家阵中,就在落地的瞬间,突然爆裂开,阵中瞬间烧成了火海。被烧着的弓箭手纷纷转身跑向红河。

空中飞起一支响箭,工事里闯出一群裸身的濮越人,个个拿着短刀扑向城墙,一边跑,一边将手中点燃的麻布抛向投石车。陶家将领显然没料到濮越人会临阵倒戈,防守不及,被冲上来的濮越人推进了护城河,腹欲未满的鳄鱼正开颚以待。墙头上的兵士看到墙根下的变故,迅速端弓急射,倒戈的濮越人全都中箭亡命。转眼,十几台投石车已经火焰腾腾。

就在陶家兵将镇压内讧的时候,城外爨家营中也已将火扑灭。这时,又一阵鼓响,盾牌兵散开队形,步兵跟在攻城车后面开始向防御阵地进攻。濮越人部落虽平时也有冲突,个个也能拼善战,但像交趾城下如此规模的正规战斗,这些人都是第一次经历。所以,当看到滚滚而来的正箱车、洞屋车,还有气势如虹的爨家军,工事里的濮越人个个僵在当场。爨家军在攻城装备的掩护下瞬间杀到工事前,面对丢了魂魄的濮越人,轻而易举地了撞开工事大门。进入工事的爨家步兵向两边掩杀,濮越人纷纷抱头鼠窜,个个成了刀俎之肉。而这时,城门内的陶家兵将居然按兵不动,眼看着爨家军推进到护城河边,这时,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拉满了弓。

爨家大军如红河潮水漫过防御工事,向城墙奔涌过来,眼看成围城之势。城墙上的陶家守军弯弓搭箭,檑木滚石已架上墙垛,射击孔里伸出了长矛,然而主帅陶璜却迟迟不下军令。

城墙下。盾牌兵用长矛窜起盾牌铺到护城河上,十几部竹架梯顺着步兵头顶划向城墙。自古攻坚作战,最难、最险莫过于城墙攻防,每个军事要塞的墙基都是尸山血海累积而成。墙外的短兵相接不过是双方决战的前奏,城墙的争夺各自会动用最尖端的重武器,弓弩火油、落石滚木、刀枪剑戟,撞门车、投石机,刀车、盾阵将轮番上阵,直到一方放弃。交趾城下,眼看一场血肉横飞的绞杀即将展开,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让爨家兵将都吃惊不小,因为陶璜使用的兵器让他们始料未及。

城门楼上,陶威终于忍不住向陶璜谏言道:“父亲,不能再等了。”陶璜捋了捋白须,一摆手,说道:“沉住气,好戏才刚开始。”这时,城墙下的十几部竹架梯已经顺着步兵头顶,划过了护城河,竹梯的前段眼看就要抵住墙角。

陶璜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,咕噜咕噜地漱起口来,接着站起身,朝已经攻到城门的爨军喷了出去。陶威立即下令,传令兵挥动令旗,城墙上海螺声骤起。

墙头的守城兵士突然裂开十几个豁口,兵士将竹跳板从豁口梭了下来,正好砸中还没来得及竖起的攻城竹梯。不知何时,每块竹跳板后面多了一个铁笼,笼子里传来“嗷嗷”的嚎叫声。濮越巫师扬起手中的拂尘,口中叽里咕噜地念着咒语。巫师将手中的拂尘插入旁边装满血水的铁通搅动几下后,迅速提起,抽到铁笼子上,笼子里的活物身上顿时血水淌流。沾了血腥的活物狂躁起来,陶威一声令下,兵士抽开笼子,活物如离弦弩箭,顺着竹跳板冲了出去。几乎同时,陶家守军的弓箭手终于开弓发箭,远处正往城墙冲锋的爨家军躲闪不及,中箭者不在少数。

出笼的活物顺着竹板冲下城墙,见人便扑,而且专咬人的喉咙。本来梯次有秩的攻城队伍一下子乱成一片。活物四肢健壮如牛,短尾长身、圆头尖耳,头部皮皱骨突、大如铜锤,一张嘴,满口血浆顺着獠牙往下流。被咬中的兵士重者当场殒命,轻者倒在地上捂着鲜血直冒的伤口浑身抽搐。有几只大如奔牛的恶畜直接挺起身,扑到兵士肩上,只一口便逮下头颅,然后趴到断颈口疯狂吸着喷血。

盾桥上的情形更加惨烈。阵脚一乱,兵士纷纷跌落护城河。一时间,护城河里血浪翻滚,掉进去的人还没来得及哭嚎,已被鳄鱼撕成碎片。城墙下,肢体的撕裂声夹杂着鳄鱼滋滋的吞咽声;嗜血恶兽的撕咬声和兵士的哀嚎声此起彼伏。交趾城外几乎成了血肉横飞的屠宰场。

攻城兵士对闯入阵中的恶兽毫无办法,阵前领军看着进攻受阻,只能鸣金收兵,后方人马燃起火墙阻挡。攻城兵士丢掉兵器、阵旗,从火墙的缺口退回到骑兵阵中。这时,城门楼里又响起了节律古怪的海螺声,刚才还在火墙前狂吠不止的恶兽突然调转方向,一溜烟的跑到城门两边,如看门犬一般蹲在城墙根大口呼喘,有几只居然吐了一地血肉模糊的污物。

城门楼上。陶威请战道:“父亲,红河岸边道路狭窄难行,爨敌撤军不易,请准孩儿带兵追击,以报破寨之仇。还请父亲下令,红河水军出动,夹击爨家大军。”

陶璜双眉紧锁,默不作声,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外的火墙,盔下不知何时滚出了汗珠。片刻,陶璜有气无力的回道:“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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