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疆密码之血色交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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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孟氏双雄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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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家部曲都聚集到木台下,彦和孟干站在幽深的地洞口,周围被火把照的通明。彦举着火把,直接跳了下去,身上黑披风飘起,露出了背上的弓弩和皮鞭。孟干看着彦的背影,眉头上凝起一丝疑云,彦的火把渐渐暗下去,他来不及多想,也跟着跳了下去。

木台归位,寨子又恢复了平静,普浪望着满月,双手抱在胸前,闭目低叹道:“人算终究逃不过天意!”

孟干记不清换了几次火把,他和部曲都已经精疲力竭,只有彦还生龙活虎地在前面腾挪开路,还不时催促道:“你们快跟上。”说是路,其实就是山肚子里的天梯,光滑的石壁上突出一个个圆滑的石头,如同人的脊背上长满了鼓出的肉疙瘩,险的地方是一根根碗口粗的石笋。山泉顺着石壁往下,水势平缓,几乎听不见落水声。所有人就在突出的圆石和石笋间跳跃着往下,好在圆石、石笋密集,所以一路没人跌落。

孟干强打着精神,自己的腿肚子已开始发软,但还是指挥部曲勉强跟在彦后面。兵士们都拿出了最后一支火把,孟干眼看着彦的火把平直的往前划了一段,心想终于到底了。彦站在一处石门等着孟干和兵士们,孟干喘着粗气走到他身旁,彦做了个禁声的动作,孟干憋着放慢了呼吸,然后冲后面压手示意,队伍一下子安静了不少。一阵水浪的咆哮声隐隐从石壁后面传来,孟干兴奋的气声叫道:“要出山了!”

穿过石门,所有人来到一个巨大的山洞,火把的亮光照不到洞顶,洞里石柱石笋林立,中间有一条溪流。众人跟着彦来到溪流边的浅滩,人群里聒噪起来,孟干走了过去,兵士居然递给他一把锈蚀的青铜戈,还告诉他浅滩上到处都是。孟干拿着铜戈问彦道:“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
彦回道:“我也不知,自小随鬼师到此,就有这些古兵器。你们看那!”说着,手举着火把指向溪流对岸的石壁。

大家顺着火把看过去,发现石壁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崖刻。孟干吩咐部曲拿火把扔过去,四五支火把投到对岸,火光照亮了一段石壁,孟干这才看清,石壁上刻着一段上古文字,有些字已经模糊不清。孟家祖上是蜀汉朝廷的大官,孟家后人都受儒家庠序之教,自小读书认字,但石壁上都是古汉字,孟干一时犯了难,不得已又问彦道:“这上面刻的什么?”

彦回道:“我也不识得,幼时到此,就是拓印这些文字,这些字如碎枝丫一般,部落里没人认得。”

孟干只能作罢,转身对彦道:“还是抓紧出山跟舍弟会合。”彦带着众人沿着溪流往前,孟干回头又看了一眼石壁,突然有一个字吸引了他的目光,遂脱口而出:“庄!”这时,彦大声叫道:“到了!”

孟干跟着彦走到溪流尽头,眼前还是一片漆黑。彦放下火把,点亮了脚下的火篓,一堆篝火燃起,山洞被照得透亮。彦指向前方,一条大船出现在众人眼前。

船倾斜在浅滩上,有两层楼高,破败不堪。现场除了彦,其他人都面面相觑,不敢相信在山洞里会出现一艘大船。如何进来的,或者何人在此建造,造船作甚?孟干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。

船后面有潺潺落水声,彦拉着孟干往船后走。经过船身时,孟干停了下来,仔细看着船身。船侧面破了一个大洞,洞周围全是烧焦的痕迹,孟干用火把照了照船舱,里面空空如也,在角落里散落着几把青铜短剑,剑身满是铜锈。众人绕到船首处,落水声越来越大,彦示意大家小心,同时压低火把,两具白骨散落在浅滩上。遗骸旁边有两把锈断的砍刀,其中一人手骨处还套着铜环,孟干捡起已锈的模糊不清的铜环仔细查看,铜环已经不起擦拭,但孟干总觉得蹊跷,于是收了起来。众人绕过白骨,来到溪流尽头,除了落水瀑布,没路了。

大家都看着最前面的彦,彦四周查看一番,转身对孟干道:“奇怪,这里以前没有峡谷,顺着溪流往下走一段便是出口,外面是山崖,沿着山路下到山脚便是郁水河岸。”

孟干劝彦道:“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别的出路,这个山洞确实很奇怪。”说完便吩咐兵士们四周探查起来。

孟干和彦站在瀑布边上举着火把,望着对面的石壁,突然,彦对孟干说道:“孟头领,水声不对,你听。”孟干竖起耳朵,努力分辨着,听了好大一会,他惊讶地看着彦道:“怎会有两道落水声,溪流水势不大,不应该有这么大声。”

彦二话不说,拿过兵士手上的弓和箭,借着兵士火把点燃了箭簇,然后拉满弓,朝瀑布对面的石壁射了过去。一声闷响,火箭扎进了石壁,刚听见声响,火便熄灭了。就在火苗灭掉的瞬间,所有人都看见了水流。

两个兵士旋起飞虎爪,抛向了石壁,试了两次,都没抓牢。孟干一把抓起长弓,点燃箭簇,抬高手臂射了出去,这回火没被浇灭。一道木横梁出现在石壁上,横梁下几道水柱从石壁上喷了出来。

兵士们又射出几支火箭,对面石壁已经清晰可见。石壁上除了几道水柱,还毫无规律地嵌着好多木方。彦从上往下数着木方,没数一根便射一支火箭标记,一直数到峡谷往下十几米深,再往下全都是石头。彦又连着射了几支箭,在最后一支箭火苗就要熄灭的时候,他兴奋的叫道:“出口在那!”

孟干伸出头往下望,火已经熄灭,于是转头疑惑地望着彦。彦笑着说道:“那些石头挡住了出口,我记得出口根须茂盛,刚才我借着火光见到石头缝里有根须钻出来。”

孟干丢下一支火把,看了看,转头对彦道:“峡谷险要,就算到了出口,这么多人要出山,必须有路才行。”

彦神秘一笑,拍了拍孟干肩膀道:“你在这等着,派几个人随我来。”孟干正要问个究竟,彦已经朝船头跑了过去,他只得吩咐兵士跟上。

孟干坐在浅滩的石头上,眼望着残破枯朽的船头,心里琢磨着山洞里的一切,青铜戈、石壁刻字、还有两具白骨,一时也理不出头绪,心想要是李松这小子在就好了,就数他脑子好使。这时,彦带着跟去的兵士回到悬崖边,带回来一对木方。孟干站起身,问道:“哪来的这些木头?”彦拍拍手道:“当年我随部落鬼师到此,每次都带一些下来,也不知道用途,今日终于知道了。”说完,拿起其中两根,双手用力一掰,两根木头分开,中间居然有几根横木展开,瞬间变成了木架梯。众人这才明白过来,孟干脸上的愁云终于消散开。

又不知过了多久,兵士们都叫嚷着火把快用完了,悬崖下传来了出口打通的消息。彦一马当先,跳到出口处,单手攀着密如织网的树根,另一只手拿着长矛攒劲一捅,几块石头带着泥土掉落下来,彦将长矛回搠,一束强光射进洞中。

孟干站在陡坡上,恍如隔日地望着郁水两岸,虽然正午的日头烤的他脸上冒油,但似有若无的燥风还是让他有了些许轻松。队伍整顿完毕,彦照例在前面带路。

孟干带着队伍刚到山脚,一声潇潇嘶鸣从郁水岸边的林子传来,他急忙带人往马鸣声处跑去,心想他和孟通分兵时早已弃马,不知前方是哪路人马,想到这,他抽出了铁剑,身后的兵士也迅速进入了警戒状态。就在众人接近林子的时候,旁边的兵士叫了声:“头领快看!”孟干转身往江中望去,脸上大惊失色。

岸边漂浮着大片滩竹,上面还有散开的树皮绳和铆钉,上游还不断有破开的竹筏子飘过来,众人停住的地方刚好有个回水湾,水湾里已经被竹排堆满。孟干看到眼前情形,顿时心中一沉,不免担心起孟通的安危。这时,兵士在马鸣的方向找到了散落的兵器,还有大片水渍,孟干不敢多想,命队伍循着踪迹往前。

一名戴甲的汉将倒在黑马旁边,身上没有其它伤痕,只有脖子淌出大片鲜血,孟干一看便知这是孟家部曲所为,只有他家的兵士直接开刀取项。周围的草地有明显的缠斗痕迹,地上还散落一些草鞋、竹篓。彦随手捡起一块竹板道:“这是僚子的记事板。”说着便递到孟干面前,竹板密密麻麻刻着长短不均的横竖条纹。孟干拿过手道:“你能看懂吗?”彦又接过来,仔细看了半天道:“上面记着什么东西的数目。”孟干接着问道:“什么东西?”彦又仔细往下看了一遍,惊讶的回道:“人!有活人,还有死人。”

散落的痕迹引着孟干爬上了一处草坡,坡上躺着两具孟家部曲的尸首,孟干心中不详之感越来越强。队伍刚刚爬到坡顶,孟家的纛旗出现在众人眼前。兵士们兴奋地打起呼哨,以为坡下的人会跑过来迎接,哪知,一阵飞矢从坡底飞了上来。

箭矢的力道不大,显然是仓促之中发射。孟干抽出兵刃,杀字令刚出,兵士们便猛虎下山般往坡底奔泻而去。孟家部曲正与一队汉人骑兵交手,阵中还夹着十几个僚子。骑兵来回跑动,已将孟家部曲围在阵中,孟干指挥队伍,从旁切入战阵,汉人骑兵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一时应变不及,刚刚形成的包围圈被打乱。

围在阵中的孟家兵士见有人来救,士气大振,纷纷向骑兵发起反攻,刚才的包围之势立刻变成了里应外合。一名骑兵策马直向一名兵士冲来,兵士后退不及摔倒在地,眼看就要葬身马蹄。这时,一根长矛飞速插入马前腿之间的空档,马刚跨一步,长矛被别的往后横扫,矛尖划开了后腿,顿时鲜血直流。汉兵连人带马,头脸杵地,飞出去一丈有余。一招凑效,孟家兵士都效仿起来,一时又有十几名骑兵折损。

混战之下,阵中一支灵兽上下翻腾,时而大鹏展翅,立到骑兵肩头;时而分身跨马,夺人坐骑;时而就地翻滚,冲入重围;时而凭空腾挪,取人首级。灵兽额部一撮红毛犹如一只火鸟在阵中翻飞,所到之处人仰马翻,血如飞沙。灵兽正是彦,他手执木匣,箭矢从匣子里频频飞出,每箭例不虚发,战阵之中以一当百,孟干不由得心生赞叹:好个猛后生!刚才还想力战挽回败势的汉兵立刻响锣声起,剩余的骑兵纷纷四散逃遁。

兵士们杀得兴起,正要追赶,孟干止令发出,兵士们只能收了兵器,整顿队形。骑兵搅得草地上尘土飞扬,孟干跨上一匹战马,飞奔到一处高坡,朝骑兵溃逃的方向望过去,一面“薛”字旗飘在队尾。

寻遍了整个队伍,唯独不见孟通,孟干有些着急,便找来偏将询问一路战况。原来,两兄弟分兵后,孟通带着筏子队伍顺江而下,在峡谷中几经艰险,好不容易追上了朴义的大船,哪知在出谷的时候中了埋伏。峡谷口狭窄,两岸峭壁上的僚子拉起拦江索,前面筏子上的兵士全部落水,大船上的汉兵用长矛和弓箭将落水兵士毙杀在流水中。孟通的筏子在最前面,筏子翻覆后,朴义叫着留活口,人便被套索拉到了船上。

孟干听完,猛的从地上拉起一名受伤被俘的汉兵问道:“你们是哪路人马?”还没等汉兵开口,怒火中烧的孟干直接一刀抹开了汉兵的脖子,鲜血喷了他一脸。彦在一旁劝道:“头领息怒,此处到郁林不远,我们快马加鞭,可在前面拦住他们。”

孟干收了收心神,接着问道:“你们为何在此受伏?”

偏将答道:“大船和崖上的僚子也不恋战,拦江索被我等割断后,他们便退了。我们剩余的人泅水登岸,正在岸边休整,正巧有一队骑兵押着几十个僚子经过,兄弟们报仇心切,便和他们交上了手,哪知他们人多势众,我等且战且退,便到了这里。”

孟干不敢停留,立刻整顿了人马,准备追击。他清点了可乘的战马,带着彦和十几名兵士骑马作了先锋,并命偏将带着队伍跟过来。郁水江面刚刚染霞,孟干一行眼看着大船靠了码头,岸上的汉兵守卫全副武装、阵容齐整。两名银铠后生率先上了岸,一身道袍的朴义跟在后面,被绑缚的孟通也被押下了船。孟干躲在对岸林子将一切看在眼里,手上的树枝几乎被他捏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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