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儿女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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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回过家门情种神思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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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金玉龙干渴难忍,去走廊那头,问同事小谢有开水没有。

小谢连忙笑道:“有,有,有!开晚饭时添了一大瓶,还没用过呢。”说着,提过开水瓶来,递与他道:“你提了去用吧。”

玉龙道:“我提了去,那你自己呢?”

小谢道:“不要紧,我还有一小瓶水。”

玉龙接过水瓶笑道:“那好极了!小谢,谢谢你啊!”说着,回头就走。

小谢望着他的背影道:“火急火燎的,也不坐一坐?”

玉龙道:“我还没有吃晚饭呢。现在得了你的开水,我要吃饼干去了。再说,你也到了睡觉的时间,就不打搅你了。我晓得,你向来都是睡得早的。”

小谢又问:“听说要调你到二龙口水库工地去?”

玉龙道:“是!我明天一早就要走!”又回过头来道:“你的开水瓶,我明天早晨给你送过来。”说着,他已走到了他自己的房门口。

玉龙回到房里,痛快地喝着白开水,美滋滋地吃着粗饼干。

然而,人饿过时之后,反而食量会降低。因此,二两粮票的粗饼干,他竟没有吃完就觉得饱了,再也吃不下去了。于是,他又喝了几口水,然后便静坐在那里,一边打着饱嗝儿,一边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安闲。

休息一会之后,他方站起身来,伸手从柜顶取下一把鸡毛刷,简单地刷了一下桌子、凳子和床上的灰尘。接着,他又打开刚才背回来甩在床中间的背包,卷起背包带,收起夹在背包中间的衣物,将被子铺开铺平了。然后,他提起小水桶,去楼下公用水池的龙头上,接了小半桶冷水回来;再将刚才开水瓶中的开水兑了一小半在其中,取了毛巾、牙刷、牙膏,停停当当地洗漱了一番。

这时,房间通风换气已经差不多,霉气也不大了。于是,他将门窗关好,准备休息——时间不早了,他也累了;而且,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呢。

这一向来,他天天都在余家塆与社员们打成一片,同吃、同住、同劳动。这年夏旱连秋旱,早稻虽然保了丰收增了产,但晚稻的管理却丝毫也不敢放松。因此,他天天都在田间与社员们一起出工。

这天早晨天一亮,他就与队长两个同时到达田头;除了吃早、中餐外,便一直没有住家伙,直干到下午四点半,人家来通知他立即赶回县里时为止。然后,他又背起背包,饿着肚子,马不停蹄地徒步赶了三十多里路。

说实在的,要不是他生长农家,经常受过锻炼,加上身体又好,若是换了一个人,只怕早已累得不能动弹了。

玉龙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此时,他的心情很平静。对于突如其来的工作调动,他感到无所谓。只要是党和人民事业需要,到哪里不是一样?

相反,他倒认为,无论抽调他到县委农村工作队,还是去二龙口水库工程建设指挥部,那都是组织上对他的信任,都是领导看得起他。因此,他对调来调去,丝毫都没有怨言和情绪。

就是这回因故迟到了,可能要受处分,那也无所谓。因为,他问心无愧。至于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将会如何,他也不忧心。因为,他相信组织,要是他奈不何的事情,就不会安排他。同时,他也相信自己,不是一个吃干饭的人,没有学不会,干不了的事。

除此以外,此刻的金玉龙什么也不去想,加上又累了,故尔很快就睡着了。

他酣甜一觉,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方醒;睁眼抬腕看手表时,只见时针正指六点正。他见时间尚早,一切都还来得及,便打了个呵欠,并长长地伸了个懒腰。又闭目养了一会儿神,他方翻身起来穿好衣服,随即折叠被子,打好背包,重整行装。

接着,他又麻麻利利地洗漱完毕,将开水瓶送还给走廊那头的小谢。然后,他才回来打开抽屉,拿了以前尚未吃完的饭菜票,去机关大食堂买了三个馒头、一碗稀饭和一分钱的干菜回来。吃完洗过碗筷后,他又背起背包,提起网兜,关了房门,下楼就走。

这个年轻标致的男儿,大踏步地从县委大院走出去之后,即直奔县城汽车站。到车站不过一二里路,片刻之间便到。到站一看,果如组织组张干事所说,去龙沄区的班车票早已售完。玉龙只好拿出张干事给他开出的证明,买到了一张预留车票。

于是,他拿着车票,对号坐上了一号坐位(附驾室)。一会儿,班车开出车站,出了县城,向县西开去。

他顺利地坐上客班车,且坐在一号坐位(附驾室)上,不与人挤,视野开阔,觉得很是舒适。因此,他心情格外好,不免神思飞跃起来。

他的家,就在县城以西三、四十里的sy区山阳公社白云寺大队金盆塆——山阳镇西北十多里处。如今,他的乘车方向,正好是他异常熟悉的回家方向。由于他是个恋亲恋家、骨肉情节很重的人,此时乘车经过家门口,望着窗外那熟悉的景致,神思不免早已飞到金盆塆。

那金盆塆,又名玉椅塆。当年,金玉龙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,就在一篇作文中这样写她道:

我家玉椅塆,真是好屋场;乡中鳌头占,百里把名扬。

族中之老屋,根基似祠堂;江西迁过来,先代祖人创。

屋后纱帽岭,形似纱帽样;椅背靠得紧,椅窝好宽敞。

两旁山平突,形似扶手昂;围景绿葱葱,桐茶竹木旺。

门前矮一等,好口大堰塘;水面五六亩,乡中算宽广。

塘中清清水,水味含了糖;风儿拂微波,鱼儿逐细浪。

对门山势坦,山名荷花岗;岗形荷花宝,犹闻荷莲香。

岗坡人家众,岗脚小河淌;河堤石板路,路通东西方。

塘外羊肉田,丘丘肥沃良;一条好大溶,溶宽溶面长。

弯弯田间路,曲曲羊肚肠;一头通大道,一头连屋场。

左右邻居众,前后炊烟望;上有尚家塆,下有夏家坊。

背后贾家溶,对门人姓唐;乡邻多和睦,患难互相帮。

由此可见,金盆塆(玉椅塆)在他心目中的形象,是多么地美好。此时此刻,当神思飞到金盆塆时,他情不自禁地思念起家人们。

他家人口众多,是一个拥有十七口人的大家庭。

他的父亲金茂生,是个地道的“土改根子”——刚一解放就加入农会,不久就担任了乡农会主席兼乡长,领导乡人胜利地完成了减租减息、清匪反霸、土地改革、互助合作等运动。后来,由于年龄和身体的原因,他方退居二线。此后,他又继续担任了多年的副职。

在这长达二十五、六年的农村基层干部生涯中,这位纯朴的共产党员,忠贞不改,始终不渝;就像一头老黄牛,永远吃的是草,耕耘的是人民的田。因此,众口无不称他是“老革命”。

他虽然已年过六旬,但仍然还在任劳任怨地、不图私利地工作着。因此,金玉龙对老父亲的爱,是深深的。或者说,他对他的爱,更多的是一种特殊的敬仰和钦佩。

他的母亲李玉枝,是个非同一般的能干人。若要用一个词语来表达的话,那就是,她是一个突出的、名符其实的“贤妻良母”。

说她是贤妻,她除一般“贤妻”都有的品德外,有一条是别人所不具备的;那就是她以一个体质一般的女人肩膀,担负起了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负担——既要全主内,又要全主外——典型的贤内助啊。要知道,这不是一日之时的事,而是已经二十五、六年如一日了。

就凭这一点,她便获得了乡人们的交口称赞——枝姐真不简单,若不是搭帮她,金乡长(金支书)的干部,哪里能够当得这么好?

说她是良母,她生下了金玉龙兄弟姊妹七人;不说别的,只说怀他们,喂养他们,为之穿穿戴戴,洗洗刷刷,鞋脚针线等等日常事务,就得要淘多少力啊!同时,除了出集体工外,她还要兴园种菜,还有十来口人的自留地也要种。而且,她还将那么大一群子女,个个都哺育得那么出色,那是多么地劳神又劳力啊!

只说七个子女个个都读书(除两个最小的还在读小学、初中外,其余全都读到高中、中专或大学毕业),这是容易的事儿吗?不说别的,只说筹书钱学费,就不知淘了多少力,吃了多少的苦!

有一年,枝姐为孩子们凑书钱剥棕卖,竟把腿和膝头上的皮都磨破了,伤口鲜血长流。金玉龙和弟妹们见了,也是心疼得哭泣流泪(当然,他爹也和他娘一起想主意。那年,他带领社员上工地修水库,见孩子们的书钱一时没法凑齐,便把自己的饭票卖了一些。结果,他吃不饱,曾饿倒在工地上)。

因此,金玉龙的心目中,对父母的恩情天高地厚,有着比常人更为深刻地感受和理解。所以他说:父母之恩,永远也报答不完。

他的爷爷名叫金世光,解放前做道士,也是个正直厚道人。他奶奶名叫陈梅姑,更是个能干的农妇。常言道:父母的幺儿,爷爷奶奶的长孙。所以,他爷爷奶奶对他的关爱,自然也是超呼寻常。因此,在他的心目中,他爷爷奶奶的位置也是很高的。

只可惜,令他十分遗憾的是,还没来得及报答,他爷爷已于七年前因病过世了。如今,只有他奶奶还健在——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迈着一双“粽子脚”,仍然还在帮助她儿媳妇忙家务。

玉龙的二弟碧龙,十七岁时就已参军入伍,如今已是一个连级干部;并已在部队结婚,娶了一个护士为妻,且有了一个男孩子。

他二弟云龙在仙源师范学校毕业后,走上了教育事业的岗位,如今在本公社一所中学教书。他也结了婚,娶的也是一个老师,而且还是同学,也有了一个孩子。

他四弟飞龙,前年大学毕业,分配在本县工贸战线交通局工作。去年,他也结了婚,娶的是县机械厂的一个女技术员,眼下还没有孩子。

他五弟天龙刚升大学,六弟子龙初中快毕业,七妹在读小学六年级。

而他这个金盆塆的长子长孙,则是个平凡而又非同一般的农家儿郎——出生乱世,命运坎坷,经人生炉火反复锤炼下以情悟道,历数度风雨春秋而痴心不改的筑梦使者。

要知他惊险的出生和坎坷的成长经历,请看下一回:农家儿郎乱世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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